限定甜奶

【南以颜喻】重叠时空

张颜齐X周震南

平行世界

重叠时空

——

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

第一次发现不对，是在练习室。

张颜齐费力的睁开眼睛，感觉上下眼皮沉的厉害。全身传来的酸痛告诉他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靠在这里睡了很久了，可脑中的记忆却全然不同，张颜齐记得自己只是在练习实在累的不行的时候逮了个空子靠着镜子坐下稍稍眯了一小会。

头顶上的灯没有被打开，只有微微开着的门缝处有从外面透进来的一点光。如果我真的睡了很久的话，周震南为什么不来叫我回去？张颜齐想。

自从他搬到阳光房，小孩每天晚上都会来找他一起睡。张颜齐想起周震南那时的样子，穿着睡衣抱着个枕头哒哒哒的小跑到他床前，一股脑儿的钻进被子，把微凉的手伸进他衣服里乱窜。

然后他会拉住小孩作乱的手，放到自己嘴边轻吻，周震南就闹着个大红脸往他怀里躲。

“噗——”

想到周震南，张颜齐下意识的笑起来。轻笑声划破寂静的空间，显得十分突兀。他这才意识到周围安静的不像话。手往后一撑，想借力站起来。

手掌突然感觉到了细微的刺痛，张颜齐猛的收回手，转过头来看，才发现他身后的镜子不知什么时候碎了一块，有玻璃掉在地上，他小心的把它移到最边上，站起来仔细盯了一会。

镜子碎的地方不偏不倚，正好是他靠的那块。

现在大概已经很晚了，大家应该都睡了。张颜齐考虑了一会，还是决定明天再告诉工作人员让人来修。

那它为什么会碎呢。

张颜齐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决定先回宿舍。靠近大通铺，呼噜声此起彼伏，他放轻了动作往阳光房走，路过周震南的房间时朝里面看了一眼，小孩抱着被子睡的正香。张颜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打扰他。

“真是，不是说抱着我才能睡着吗。”现在一被子都能代替我了。

张颜齐犯了嘀咕，回到自己房间，收拾好躺到床上闭了眼。

——

第二天早上，张颜齐照例去周震南的房间拿小孩的茶杯。可当他站到门口，周震南已经不在了，茶杯也不见了。

这可真是个奇事。

“起那么早？”张颜齐喃喃着，怀疑自己是不是惹人生气了。正在犯愁，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张颜齐，搁这干啥呢？”

被这么一喊，张颜齐回过神来，转身，夏之光抱着衣服站在他后面，有些奇怪地盯着他。你还不知道我来干嘛吗？张颜齐回答。夏之光的表情更懵了，于是他摆摆手，换了个话题。

“光哥，练习室的镜子碎了一块，你找人去看看吧。”

他说完就准备往外面跑。夏之光把手里的衣服扔到床上，一把拽住了他。

“张颜齐，你没毛病吧？”

见张颜齐回头，夏之光指了指自己被汗浸湿的衣服。

“我今天凌晨四点爬起来去练习，刚刚才回来，练习室的镜子可好好的啊。”

——

怎么可能。

手抚在光滑的镜面上，指尖传来的丝丝凉意似乎扩到了全身，张颜齐瞪着眼睛，用力按了按完好如初的镜子。

怎么可能。

按理说昨天离开这已经是深夜了，据夏之光所言，他离开到夏之光过来，这段空白的时间应该是很短的，那么在此期间有第三个人来把镜子修好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或者说根本不可能。

张颜齐终于感觉到了古怪———他本早应该感觉到的———莫名破碎又莫名恢复无损了的镜子，与记忆不符的现实。

他转身往外面走。出了练习室的门，吵杂的人声传入他的耳。张颜齐突然想起，自己一开始的目的是要出去找周震南。

对，周震南。

如果他所处的世界已经发生改变，那么周震南呢？

张颜齐急切的想要找到他，正欲加快脚步，身后传来砰地一声响，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他回过头，他要找的人就站在那，着急的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茶杯。

“周震南———”

几乎是在看到人的同时，张颜齐开口喊了他的名字。周震南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叫他。

张颜齐看着周震南僵在原地，疑惑的皱眉，心里大概有了猜测。正要走过去，衣服被人拉了拉，下一秒，有人勾上了他的肩。

“齐哥。”

是何洛洛。张颜齐认出他的声音。他搭着他，伸了手向几米外的周震南挥，大喊着南南早上好。

周震南朝这边点了点头后扭头就走，从始至终目光都没有对上一直在看他的张颜齐，动作有些不自然。张颜齐认定周震南在刻意避着他。

“我和周震南，不熟？”

他拍拍旁边的何洛洛，对方睁着大眼睛看他，不算，他回答，但也没有很熟。顿了顿，又补充，说我觉得南南挺喜欢你的。

是吗，这样。

这是张颜齐第二次感觉到不对劲。他已经明白，这一系列的怪异并不是他的错觉。

——

张颜齐找到周震南是在阳光房。

他撑着墙轻喘着气，他是一路跑过来的，在周震南离开大约五分钟后。周震南就站在他对面，似乎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只好作罢。

张颜齐抬眼看他，小孩垂着眼，好像有些委屈的样子。

路上想好的话在心里打好的稿子在此刻被他全数抛下。真奇怪，他急急的追过来，明明有好多话想问，但见了这样周震南，张颜齐莫名的感到心疼，再说不出质问的话。

张颜齐看着周震南的眼睛，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清澈，明亮，却多了一层化不开的雾。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摸了摸小孩的头。

——

异常的熟悉。

导师在前面报着进入创作组的学员，他不意外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经历过，就在不久前。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再来一次，张颜齐想，面上带着笑意站起来微微弯腰鞠了一躬。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这里的一切都和原来的世界一样，除了周震南。他无时无刻的避着他。

张颜齐抬起头，周震南站在A组的牌子后面，正和选择他的学员击掌。与其说是根本不想和自己接触，张颜齐倒觉得周震南是因为害怕。

那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

他想不到，干脆暂时不去想。导师第二次叫出他的名字，张颜齐再次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周震南在笑，对着他，眼神却是闪躲着。

像上次那样，张颜齐掠过周震南，径直走向B组。在擦肩的那一刻，他看到周震南低下了头，也感觉到了小孩低落下来的情绪。

果然，只要是周震南，不管是在哪个世界，他都不想让他难过。于是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站到了周震南身后。

周围传来起哄声，周震南回头瞪着眼睛看他，眼里是难掩的惊讶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没有落空的喜悦。

张颜齐什么都没说，无视B组过来打趣的人，对着周震南笑。

——

他不只一次见过凌晨三点的天。漆黑，死寂。张颜齐该庆幸今晚的月亮足够亮，至少能让他看清旁边的周震南。

他们靠在天台的边缘，似乎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怎么不管在哪，他的小孩都还是那么倔呢。张颜齐想，终于先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指着天上的月亮。它始终发着光，日复一日，为深夜中的人点亮一盏灯。

“月亮真圆，今天十五吗？”

好无聊的话题。周震南咬着牙，终是抵不住笑出了声。张颜齐松了口气，转身面朝他。他知道周震南这么晚叫他出来，绝不是要和他一起感受凌晨的风。

“你为什么选我？”

他开口，张颜齐了然的点头。周震南会这么问，他毫不意外。

“你是我的首选。”

他抬手对准月亮，把它放到两手中间，眯起一只眼观赏了一会后重新看向身边的人。周震南似乎因为他的回答有些愣，局促再一次出现在他身上，他伸了手又收回，最终也只是看着张颜齐笑。

这笑看似是万般无奈之下的选择，带着些许尴尬，可张颜齐却不这么认为。周震南很开心。他确定。

他看向周震南的眼睛，才发现那眼里的雾好像散开了点。

——

周震南。

张颜齐死死盯着镜子里那个有些模糊的身影———自从来到这里，每天晚上他都会到这来看一看———张颜齐直觉这个他第一次醒来的地方有什么古怪。

他试过很多方法，让自己在同一个位置再睡去一次，亦或是试图把镜子打碎一次———可都没有用，他不是被偶然经过的学员叫起来，就是切身体会一下与坚硬物硬碰之后的痛感。

今天却不同了。张颜齐看着镜子中的人影越来越清晰———他确信那是周震南。

人影彻底被映出。周震南就站在他面前，似乎在说些什么。张颜齐听不到，他只好用了力去敲打眼前令人讨厌的镜子———看起来也就薄薄的一层，却彻底挡住了他，他毫无办法。

张颜齐只能劝自己冷静下来，后退几步，才发现他面前的这一小块镜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裂缝。

这是它第一次产生碎裂，在张颜齐来到这里之后。

他伸手对上镜子里周震南的脸，对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也抬头看向这边。张颜齐念着他的名字，小孩却毫无反应。他只是不断指着自己的眼睛，又指指这边，然后点点头。

周震南好像想和我说什么。张颜齐想。

——

后面传来响动，是门被敲击发出的声音。有人来了。几乎是在同时，一道光闪过，张颜齐被晃了眼，回过神来时，镜子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除了面上留下的裂痕，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把视线投向另一角，周震南抱着外套站在门口。于是他转过身，看着对方一步步走向自己。

“张颜齐，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啥子？”

周震南在张颜齐面前站定，又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偏过头，朝后面的镜子挥挥手。

“嗨。”

张颜齐莫名奇妙，顺着他的动作转头去看，才发现他身后的这块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彻底碎了。

靠。他在心里暗骂一声，可也只能暂时不去管它。大概是因为这种情况不只发生过一次，张颜齐除了一刻的惊讶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他甚至可以当做没看见似的问面前的周震南，和谁打招呼呢？

和我啊，周震南回答，看着张颜齐的下垂眼一瞬间瞪大，不在意的摆手。

“你是周震南吗？”

张颜齐道。周震南闻言只是笑了笑，他把外套扔到一边，拉着张颜齐坐下，刻意回避他的话。歪着头想了些什么。你上次在天台，说我是你的首选，是真的吗？他反问。

周震南也抬了眼，两人目光交汇，张颜齐敏锐的从其中捕捉到了一丝丝的不安。他没有说话。

像是无所不能的英雄面对自己珍视的东西时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小心翼翼，张颜齐看到周震南因为他长时间没有回答而开始闪躲的眼，还是选择先放下自己的疑惑。

他伸手摸上周震南的头发———这是他一贯的动作，小孩的头发总是软软的，他轻轻顺着，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当然。”他说。

我那么喜欢你，我最爱你，所以你当然是我唯一的选择。

“张颜齐的首选当然是周震南。”

——

周震南终于笑了，光终于冲破挡在眼前的雾，他猛的扑到张颜齐怀里。张颜齐也只是晃了晃，就稳稳的接住了他。

他们在偌大的空间里拥抱。暖光为他们照亮黑暗。

“你听到了吗，”周震南头靠在张颜齐肩上，突然的开口，“张颜齐说了，他的首选会是周震南。”

张颜齐感觉到怀里人的手离开了他的背，似乎抚上了身后的镜子，觉得还不够似的，又补了一句。

“还有什么怕的吗？张颜齐的首选永远会是周震南。”

疑惑再次侵占了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说，周震南却在这时从他的怀里出来，打断了他的话。

“我要练习，张颜齐，你陪我吧。”周震南眨眨眼，弯腰按住了想要一起站起来的张颜齐。

小孩眼里的雾终于化开，他带着笑意看向他。

“你可以睡一觉，就在这。”他指指那块碎了的镜子，“要走了我会叫你的。靠在这睡一觉吧，张颜齐。”

他发誓他不想睡的———于是他晃晃脑袋，想要让自己清醒，可却是徒劳。突如其来的睡意几乎压垮了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古怪，张颜齐想，一定要问清楚才行。他想睁开眼睛，眼皮却越来越沉。他终于败下阵来。

彻底陷入黑暗前，他听到了周震南的声音，远远传来。

他说，谢谢，张颜齐。

——

“张颜齐，张颜齐？”

有人在叫他。是周震南的声音。意识到这点，张颜齐努力让自己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他终于睁开了眼。

他看到蹲在他面前的周震南，眉间透着焦急。张颜齐抚上他微皱的眉，对方见他有了动作，身体稍稍前倾，额头贴上了他的。

张颜齐彻底清醒过来。周震南已经收回了身子，呼出一口气，还好，我还以为有什么后遗症呢，他说。

声音很小，张颜齐没太听清，他看着周震南，小孩正对他笑，眼里有他不曾见过的光。

几乎是下意识的，张颜齐把周震南拉近怀里，收紧双手，开口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怀里的人轻笑着打断。

“我知道。”

周震南说着，手覆上他们身后的镜子，道：“我看得到。”

——

他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僵了一下，他摸了摸对方的头发，轻轻顺着。

“张颜齐，你身边的人好多。”

一句话，没头没尾。

我挺不自信的，张颜齐。我其实是怕的，我怕你喜欢上别人，怕你不要我了。我总是害怕失去你，没有原因，莫名的。所以，如果你能看看那个我，也许是好的。

后面的话，周震南没有说出来。但张颜齐却明白了什么似的，环着他的手更用力了。

“你瞎想什么啊，我只喜欢你啊。”

我只喜欢你。周震南笑了，我也是啊。他拍拍张颜齐的背，示意他站起来后向他张开双臂。

“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觉。”

张颜齐也笑，他顺着周震南的意把人抱起来。

好。他说。

——

今晚梦是甜的。

END